有錢不能讓兒子知道？這屆老人不再相信“養兒防老”

文丨宗和

前兩天部門聚餐，席間聊到了父母的養老問題。同事的家庭條件各不相同，但一想到它都挺焦慮的。對如何讓父母體面地度過晚年，以及如果有人病重，該由誰照顧等問題，我們一籌莫展。

想起過年回家一家人閑聊，我父親半開玩笑提起，要不要跟著我來大城市，給我和媳婦做飯，被我一口回絕。這并非我不孝，而是考慮到客觀事實——

一來我住的房子太小，住三個人略顯局促；二來老家有鄰居、有親戚，大姐住得也不遠，平時方便照應，如果父親進城，我倆上班期間，他不知道去哪、能干啥。到頭來，可能三人都住得不自在。

父親聽后擺擺手笑著說，我就說說而已，真要我去我還不去咧，上次住了一個星期，沒兩天就想回來了。

所以你看，都說養兒防老，現實情況是，兒子不愿“養”，老人不想遷就。而《南方窗》最近的一篇報道，更是全面深入地揭露了一個趨勢，因為指望不上兒女，“養兒防老”正變成“養老防兒”。

安徽大學社會與政治學院碩士生趙珂今年回鄉調研時發現，不少父母開始主動規避子女對自身養老資源的“侵占”風險， 比如偷偷購買高額養老保險基金、背著子女在不同銀行存錢、刻意營造經濟窘迫的形象等等。

有老人在與朋友的聚會中提到，“自己的錢千萬不能讓兒子知道”。這句話得到了在場多數老人的贊同。

這些老人處處防著子女，無非是覺得子女不靠譜，自己留點錢更可靠。有老人表示，如果兒子需要錢，即使找別人借錢給兒子，也不要給自己的錢，“如果把自己的錢給兒子的話，一定是要不回來的，相當于你完全地贈予了”。

而在多子女家庭，情況更復雜，很容易因為老人分配不均引發家庭矛盾，到頭來搞得兄弟姐妹不和，一家人雞飛狗跳。

最近有部熱播年代劇叫《六姊妹》，劇中的母親偏心最小的六女兒，把房子和財產都留給她，惹得其它幾個女兒意見很大。但六女兒只想要錢要房，不想贍養母親，最后母親生病了沒人照顧，還得叫回幾個姐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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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當然不是說，子女都像吸血鬼一樣，只想著吸干父母的血。確實有極少數這類案例，但現實中的大部分子女，或主動或被動找父母要錢，多數時候也是迫不得已。

前兩年我們在大城市買房，我岳父岳母掏空了養老金，還找親友借了一筆。我岳母后來偶爾跟我媳婦抱怨，說他們現在完全沒什么存款，不敢生大病，但轉而又說，能減輕我們的房貸壓力，也算可以了。

父母就是這么矛盾。對我倆來說，肯定不愿意讓父母掏空積蓄，給將來的養老挖坑?？扇魶]有他們的資助，我們根本買不起房，或者說不敢買房。

養兒防老，說白了，前提是兒女得有“防老”的能力。倘若兒女生活艱難，自顧不暇，哪有能力給父母養老？父母指望不上兒女，還要被他們無底線索取，哪能不防著點兒女，給自己留個退路？

養老防兒，聽著有些冷酷，但合乎實際，也合乎人情。兒女生活再艱難、壓力再大，本來也不該一味啃老。如果兒女沒有這個道德自覺，老人不如多存點錢進養老院養老，生活質量會更高。

但對于很多經濟困窘的老人來說，其積蓄無法負擔養老院的費用，養老只能指望兒女。如果他們有能力時不幫助兒女，就很難指望兒女將來投桃報李?？蓛号男⑿牟⒉灰欢芸缭浆F實的困境，關鍵還是要完善社會養老保障體系，讓老人老有所養。比如說，提高農村老人的養老金水平。他們從年輕忙到老，一輩子沒停過，一個月幾百塊的退休金，能管溫飽，但缺乏抗風險能力。

從“養兒防老”到“養老防兒”，表面上是觀念的變化，但其實指向同一件事：讓老人體面地養老，不能只靠家庭和個人，還需要更多政策的照顧和社會力量的參與。